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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周宏春，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
绿色低碳是高质量发展的底色，技术创新和绿色金融是绿色低碳发展的双轮驱动。《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意见》指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绿色化、低碳化，是新时代党治国理政新理念新实践的重要标志，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是解决我国资源环境生态问题的基础之策，是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内在要求。”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完善落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体制机制。
一、推动经济社会绿色低碳发展的必要性
绿色低碳发展是在生态环境容量和气候增温约束下的发展，是解决经济社会发展与资源环境矛盾的基本之策，本质是实现特定条件下的中国式现代化。推动绿色低碳发展的重大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绿色低碳发展是新发展理念的重要载体。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发展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与此同时，压缩型的工业化使我国资源环境压力巨大，高投入、高耗能、高排放的粗放型发展方式不可持续。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握世界发展大势、着眼发展全局，提出新发展理念，推动高质量发展。绿色发展作为新发展理念的重要载体之一，是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内在要求，也是一场发展观的深刻革命、一种全新的生产生活方式。
绿色低碳发展是我国能源资源安全的保障。我国是世界“制造中心”，但存在“卡脖子”问题：油气、铁矿石等资源对外依存度高。应对风险挑战，既要在供给端“开源”，加强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大力发展核电、水电、风电、光伏、地热能等非化石能源，也要在需求端“实施全面节约战略，推进各类资源节约集约利用，加快构建废弃物循环利用体系”，以资源可持续利用支撑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
绿色低碳发展是新质生产力的内涵特色。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是符合新发展理念的先进生产力。要推进生产要素的创新性配置，实现生产过程清洁化、资源利用循环化、能源消费低碳化、产品供给绿色化、产业结构高端化，形成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
绿色低碳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鲜明底色。当前我国发展已进入加快绿色化、低碳化的高质量发展阶段，生态文明建设仍处于压力叠加、负重前行的关键期，生态环境保护结构性、根源性、趋势性压力尚未根本缓解。高质量发展是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发展，是从“有没有”转向“好不好”的发展。要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以高质量发展促进高水平保护，以高水平保护支撑高质量发展，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安全的发展。
绿色低碳发展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之一。生态系统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根基；没有高品质的生态环境，高质量发展难以实现。绿色化、低碳化要体现在规划、设计、建设、生产、消费和回收利用的全过程，协同推进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统筹城乡、区域之间的协调发展。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天人感应”，到马克思主义人与自然的辩证关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指明了我国绿色低碳转型发展的必由之路。
绿色低碳发展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在要求。地球是人类的共同家园。面对全球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减少等全球性环境危机，人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绿色低碳发展，是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唯一选择。我国是全球生态文明建设的参与者、贡献者、引领者，必须与世界各国携手合作，共同推进经济发展、增加就业机会、保护生态环境、应对气候变化，在绿色转型过程中努力实现社会公平正义，探索一条可以为发展中国家借鉴的可持续发展之路。
二、我国经济社会全面绿色转型面临的机遇和挑战
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面临新形势、新机遇。
全面绿色转型面临的机遇主要体现为三方面。一是将重构发展要素，形成新的经济增长潜力。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绿色循环低碳发展，是当今时代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方向，是最有前途的发展领域，我国在这方面的潜力相当大，可以形成很多新的经济增长点”。近年来，我国“新三样”出口，正是得益于我国经济绿色转型。二是绿色转型与中国式现代化紧密相连。降低温室气体排放强度和总量是我国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也将为广大发展中国家树立良好的示范，带动全球经济绿色转型。三是我国站到了全球绿色转型的前列。国际能源署《世界能源展望2024》指出，2023年，中国新增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占全球的60%，中国的清洁能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入能源系统中的表现突出。在新形势下，我们需要统筹国内与国际两个市场，推动能源转型国际合作，形成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
全面绿色转型面临的挑战也不可忽视。一是我国存在发展不均衡不充分问题。产业结构偏重、能源结构偏煤、运输结构偏路的情形尚未得到根本改变。我国是世界上制造业种类最齐全的国家，拥有200多个工业门类；保持“世界制造中心”地位虽是工业化的基础，但绿色转型压力大。二是能源低碳转型迫在眉睫。我国煤炭消费占比虽由2012年的68.5%下降到2023年的55.3%，但仍然偏高；非化石能源供电的稳定性和可靠性堪忧，统筹能源安全保障与绿色转型发展面临巨大压力。三是从碳达峰到碳中和的时间短，我国仅用了30年时间，美国用了40多年，欧盟用的时间更长。储能、氢能和智慧电网配套是“短板”，碳捕集、利用与封存技术尚难以规模化应用。四是外部环境对我国绿色转型的冲击凸显。2022年，美国发布《通胀削减法案》，目标是为本地新能源产业提供额外补贴、限制进口、保护国内产业。2024年5月，欧盟的《净零工业法案》和《关键原材料法案》相继生效，目标是将光伏、风电等8个净零排放技术产业40%的制造控制在欧洲国家。2023年5月，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发布，计划2026年正式实施，进出口商品的碳含量或碳足迹将成为跨国贸易的决定性因素。
三、经济社会发展重点领域绿色转型路径与政策促进
经济社会全面绿色转型，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必须统筹谋划、一体推进，坚持全面转型、协同转型、创新转型、安全转型。将绿色低碳转型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全局，全方位、全行业、全地域加以推进；科学设定各地各行业转型时间表、路线图、施工图，坚持协同转型；强化科技创新、制度创新、理论创新、实践创新和发展模式创新，坚持创新转型，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并用于指导新的实践；处理好发展和减排、全局和局部、当前和长远、政府和市场关系，坚持安全转型，保障粮食能源安全、产业链供应链安全。
推进城乡建设和交通运输绿色低碳转型发展。随着我国工业化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城乡居民和交通运输能耗占比将逐步增加。要完善城乡规划、建设、运维、管理体系，积极发展装配式、超低能耗和近零碳建筑，推动既有建筑和市政基础设施节能降碳改造，以同样的能耗提供最佳的能源服务。优化交通运输结构，发展低碳交通运输体系，大力推进“公转铁”“公转水”，发展多式联运、大宗货物“散改集”，提升大宗货物清洁化运输水平，推进交通基础设施绿色改造，大力推广新能源交通工具，减少车辆空载率。推动农业农村绿色发展，加快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
加强资源节约集约循环利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解决全面促进资源节约集约利用问题，就必须在转变资源利用方式、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上下功夫。我国工业化、城镇化的历史任务尚未完成，转变资源利用方式任重道远。要实施全面节约战略，完善资源总量管理和全面节约制度，加强水、粮食、土地、矿产等类资源的全过程管理和全链条节约。高水平、高质量抓好节能，实施严格的水资源管理制度，推广节地技术和模式，推动水资源利用方式的根本性转变。加强矿产资源合理开发，全面推进绿色矿山建设。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加快废旧物资回收体系建设，推进生活垃圾与再生资源回收系统“两网融合”，以最小的资源环境代价实现最大的经济社会效益。
加快培育壮大绿色低碳产业。以产业的办法不断提高节能降碳水平，是行之有效的途径。促进生产、流通、消费各环节协同转型，锻造新的竞争优势，抓好任务落实，培育新质生产力，开辟新领域新赛道，推动产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绿色低碳产业在孕育新技术、催生新业态、创造新供给、形成新需求等方面发挥着巨大作用。大力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节能环保产业和现代服务业，推进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推动智能化与绿色化深度融合。聚焦电子信息、装备制造、新能源开发利用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积极布局元宇宙、人工智能、新型储能等未来产业赛道，建设以实体经济为支撑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整治“散乱污”企业及其产业集群，推动大气污染防治、水污染治理和土壤污染防治产业的健康发展，建设集垃圾收集、储运、焚烧、发电、供热、沼气利用和炉渣制砖于一体的垃圾资源化利用项目，构建创新链、产业链、供应链，显著改善环境质量。
推广绿色低碳生产生活方式。良好的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衡量美好生活，文化是一个重要尺度。有效扩大绿色产品消费，为人民群众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坚持生态惠民、生态利民、生态为民，更好满足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使人民群众公平享有发展成果。大力倡导绿色健康生活方式，推进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培育碳普惠应用场景。利用世界环境日、全国低碳日、国际生物多样性日、国际臭氧层保护日等时间节点，宣传生态文明理念，积极开展节约型机关、绿色家庭、绿色学校、绿色社区等创建活动，推进生态环保全民行动，推动全民在衣、食、住、行、游、用等方面勤俭节约、绿色低碳，形成人人、事事、时时、处处崇尚生态文明的氛围。
积极稳妥推进碳达峰碳中和。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应对气候变化是中国可持续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负责任大国应尽的国际义务，这不是别人要我们做，而是我们自己要做。在碳中和背景下的能源绿色转型，是“三端发力”的系统工程。第一端是电力端，用风光水核等低碳能源替代煤、油、气等高碳能源。第二端是能源消费端，用电力、氢能、地热等替代煤、油、气；加快大型风光电基地建设，推动风光电就地就近开发利用。推动海洋能规模化、商业化发展，加强地热资源开发利用，完善新能源消纳和调控举措。推动多元互补、温度对口，提高能源利用效率。第三端是固碳端，用生态建设、碳捕捉（CCUS）等碳固存技术应用将碳固定在地表、产品或者地层中，要重视二氧化碳循环利用（碳循环经济的发展），另辟蹊径走一条符合我国国情的碳达峰碳中和之路。
加强与世界各国的合作与交流。世界正经历新一轮产业技术革命和能源革命浪潮，全球产业链面临绿色重构；要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为重点，扩大绿色国际合作“朋友圈”。加强我国绿色产品、技术、标准、模式与国外衔接。将绿色作为“走出去”的理念先导，探索中国核证自愿减排量（CCER）交易跨境结算并带动人民币“走出去”；提升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的绿色化水平。讲好中国故事，与国际社会分享我国绿色低碳发展的最佳实践，作为对维护全球生态安全的庄严承诺，充分展示中国作为负责任大国的使命担当，为清洁文明的世界贡献中国智慧、中国范式。
形成法规标准和政策体系。统筹推进应对气候变化法、能源法、煤炭法、电力法、节能法、可再生能源法等的制修订；修订清洁生产促进法、循环经济促进法等法规，补齐法规短板，强化风险防控。推动标准体系绿色化，健全方法科学、实施有效、更新及时的制修订机制，形成体现国家和地区特色、指标先进、系统完整的节能环保、绿色低碳标准体系。调整环境税率、扩大征收范围，不断增加能耗高、污染重的产品消费税，降低绿色产品消费税，引导企业增加生态产品供应，激发经营主体保护环境的内生动力。支持中小型企业绿色融资；对绿色低碳发展有突出作用的重大项目，优先给予资金补助、贷款贴息等激励。健全绿色消费激励机制，加大新能源汽车推广力度，优化政府绿色采购政策，建立产品碳足迹管理体系和产品碳标识认证制度，从消费端拉动生产方式绿色低碳转型。
健全市场机制，推进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建设，并与用能权、排污权等交易市场协同联动。推广绿色电力证书交易，鼓励企业使用新能源、节能节电。创新第三方治理、服务托管等模式，深入实施大气、水、土壤污染防治行动，开展大规模国土绿化行动，完善天然林保护制度，开展蓝色海湾整治行动。完善可再生能源标准体系和工业绿色低碳标准体系。推动能耗双控向碳排放双控全面转型，构建碳排放统计核算、产品碳标识认证、碳足迹管理体系，健全碳市场交易制度、温室气体自愿减排交易制度，建立碳达峰碳中和标准体系，加强绿电绿证与碳交易等市场机制的协同，切实降低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和强度。
完善技术创新支撑。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各地各行业各环节的技术创新需求将激发绿色技术不断涌现，反过来又会为产业发展注入新动能。推进气候投融资，以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绿色保险为工具，积极探索园区化、商圈化、社区化节能低碳技术示范和应用场景。加强对碳减排基础理论和关键技术研发，加快成果转化。以市场为导向，积极探索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技术在碳排放源锁定、数据分析与监管、预测预警等方面的应用，实现绿色低碳高质量的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
来源：中国党政干部论坛、宏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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