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库】周宏春：新质生产力开拓了海洋经济发展的崭新空间

来源：《中华环境》，2025年第3期，24-29页。

作者：周宏春 研究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社文部）

海洋经济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我国拥有1.8万公里的大陆海岸线和1.4万公里的海岛岸线，近300万平方公里的管辖海域，是一个海洋大国。近年来，国家出台一系列政策文件，从海洋能开发、高端装备制造到环境保护等领域构建起系统性制度框架。新质生产力开拓了我国海洋经济的一片崭新空间，实现从“耕海牧渔”到“智驭深蓝”的升级。本文讨论海洋新质生产力的内涵特征，新质生产力催生的海洋经济新业态新模式，并提出海洋经济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的对策建议。

海洋新质生产力的内涵特征

海洋新质生产力，以海洋人力资源素质提高、海洋劳动对象优化和海洋劳动资料升级拓展为途径，从而实现海洋经济向更高科技含量、更高效能、更高质量发展迈进。劳动者素质提高带来新型劳动者是新质生产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加快培养海洋领域懂技术、能经营、会管理的复合型人才至关重要。通过人才教育、培养，形成一支高质量的海洋人才队伍，是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基本条件。海洋开发利用工艺技术水平的提高，是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支撑条件；科技进步将海洋资源利用空间延伸到深海远洋，拓展了劳动对象的范围。数据是海洋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构成，数据资源供给和安全管理是海洋数据增值服务的重要基础，海洋数据的科学研究和预测调控是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证。

海洋新质生产力的核心是创新。科技创新将重构海洋产业链，将劳动对象向深水、向绿色、向安全延展，在深海探测、海洋卫星、智能装备、海洋药物、海洋新能源、数字孪生海洋等领域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深海蕴藏着地球上远未认知和开发的宝藏，但要得到这些宝藏，就必须在深海进入、深海探测、深海开发方面掌握关键技术。”向深水，就是要在深水油气、深海金属矿产、极地与深远海渔业资源等方面取得突破。向绿色，就是要实现海洋产业发展绿色化，深挖海洋数据资源价值，远距离、跨空间感知并预报海洋生态环境状况，实现海洋监测高效化、数据集成化和管理智能化。向安全，就是要求海洋核心装备与关键技术的自主可控，为海洋经济可持续发展保驾护航。

新质生产力在海洋经济中的孕育和发展，还要回到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的实践中去。新质生产力不仅是对海洋经济的技术迭代，如突破海洋新材料、海洋新能源、海工装备、海洋生物医药等领域的技术，使海洋经济朝着更加高效、更加智能、更可持续的未来迈进，也为海洋产业结构高级化和现代化提供坚实基础。发展海洋新质生产力，是一场生产方式、治理体系、文明形态的深刻变革，由此形成“科技主导-绿色循环-制度包容-全球协同”的海洋经济范式，实现海洋强国目标，为全球海洋可持续发展贡献中国智慧。

新质生产力的孕育产生了海洋经济的新业态新模式

海洋产业包括海洋资源开发、利用和保护等相关产业；海洋经济是广义概念，是依托海洋资源形成的综合性活动，涵盖所有海洋产业及相关支撑领域，如海洋资源开发、海洋科技研发（如深海探测技术）、海洋生态环境保护（如红树林修复）、海洋公共服务（如海事管理、海洋气象预报）等。联合国贸发会议将可持续海洋经济定义为“所有可持续利用并促进海洋、海洋资源和沿海资源保护，以确保其长期维持和人类收益的产业”，涵盖渔业、水产养殖、航运、海洋旅游、离岸风能和海洋生物技术等行业。

2025年2月24日自然资源部发布的《2024年中国海洋经济统计公报》显示，2024年我国海洋经济呈现强劲发展势头，海洋经济总量达到105438亿元，首次超过10万亿的规模。其中，海洋第一产业增加值4885亿元，第二产业增加值37704亿元，第三产业增加值62849亿元，分别占海洋生产总值的4.6%、35.8%和59.6%。

海洋渔业现代化建设提速换挡，传统海洋产业正“华丽转身”。我国传统海洋产业占比较高，正经历从数字化、智能化到绿色化的“老树新芽”，实现产业链全面升级。高端化要求通过技术创新和要素优化组合，提高生产效率和产业附加值。智能化要求利用数字技术提高市场需求匹配程度，船舶数字化管理系统软件DMS 5.0上线，“象群”系列智能涂装机器人“上岗”，海洋船舶工业数智化发展成效显著。绿色化要求利用低碳技术和清洁能源，降低资源消耗、减少污染物和二氧化碳排放，实现可持续发展。

“蓝色粮仓”建设取得积极进展。如山东沿海推行生态养殖模式，三文鱼养殖的碳排放强度较传统捕捞降低60%；推广贝藻混养，利用生物之间的互补关系，收到了固碳+净化水质之效果。黄海冷水团三文鱼养殖是中国走向深海远洋的重要突破，通过利用黄海冷水团的独特条件，成功实现了在温暖海域养殖冷水鱼类的目标。发展智慧海洋，通过监测水温、溶氧量等智能技术利用，单产提高3倍。设定黄海鳕鱼捕捞限额并实行配额管理，实现了渔业现代化转型升级的提档加速。

海洋制造业保持较快增长。2024年，海洋制造业增加值31829亿元，占海洋生产总值比重超过三成。海洋船舶业持续快速增长，新承接海船订单量、海船完工量和手持海船订单量连续多年居全球首位。我国首艘自主设计建造的大洋钻探船“梦想”号正式入列，具备全球海域无限航区作业能力，最大钻探深度达1.1万米。深海重载作业采矿车“开拓二号”在西太平洋完成4000米级海试，成功采集多金属结壳与结核样本。自主研发的“璇玑”钻井系统第二代旋转导向在南海应用，标志我国高端油气钻井技术实现突破。

海洋油气资源开发利用能力增强。渤海、南海油气田年产原油超6000万吨。海洋原油增量占全国原油增量的近八成；南海发现超深水超浅层大型气田——陵水36-1气田，成为能源增储上产的主阵地。海上风电进入规模化、集群化发展阶段，装机容量超30GW，占全球50%。南海油气田改用海上风电，减少发电碳排放30%。海洋电力保持快速增长，广东阳江沙扒海上风电场设计装机容量达17GW；深远海风电有序拓展，潮流能、波浪能等海洋能研发应用稳步推进。浙江舟山LHD潮流能发电站连续并网超50个月，单机年发电量240万度。福建平潭规划建设亚洲最大潮汐电站（装机1GW）。我国首台超100千瓦气动式海浪发电装备“华清号”下水，潮流能发电机组“奋进号”累计并网发电量超450万千瓦时。微藻基清洁燃料技术成功应用将盐碱滩涂转化为绿色能源的“蓝色油田”。亚洲首个海上风电制氢示范项目在珠海实现稳定产氢。海洋化工平稳较快增长，纯碱、烧碱等盐化产品和石油精细化工产品产量持续增加，全年实现增加值4453亿元。

海洋工程建筑和交通运输稳步发展，跨海通道、海洋油气、沿海港口及航道等多项重大工程持续推进。海水资源利用规模不断增加；海水淡化与综合利用业稳步增长。2024年全国海水淡化产量超4亿吨，工业冷却海水用量超1800亿吨。海洋空间资源保障水平不断提高，有效保障油气、海上风电等重大项目用海用岛需求。海洋交通运输业增长较快，港口服务能力增强；上海洋山港四期自动化码头实现无人装卸，作业效率提升30%；推广LNG动力船、甲醇/氨燃料船燃料替代，碳排放总量降低15%；推广区块链技术应用，实现全球海运物流全程可追溯。应用AI算法优化全球航运路径，中远海运试点减少10%燃油消耗。

海洋领域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加快，如海底数据中心、海洋通信网络与光纤电缆等，从而为海洋经济走向远洋、走向深海提供强大的物质保障和装备支撑。海洋药物研发和生物制品开发持续推进。2024年，构建了超4.31万个海洋微生物基因组和24.58亿条基因序列的海洋微生物组数据库，全球首个免疫抗肿瘤海洋多糖药物“注射用BG136”顺利完成一期临床试验，“蓝色药库”开发取得新进展。全年实现海洋服务业增加值62849亿元，占海洋生产总值的59.6%。海洋旅游市场持续升温，全年实现增加值16135亿元。沿海智慧文旅新场景、新平台、新项目不断涌现，海洋邮轮旅游消费人气攀升，2024年全国邮轮母港累计客流量192.1万人次，成为海洋旅游的重要增长点。

生态保护修复态势良好。《关于学习运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厦门实践”经验 深入推进新时期生态保护修复工作的意见》印发，倡导“生态修复+生态产业”融合发展，加快构建从山顶到海洋的保护治理大格局。《关于保护和永续利用自然资源扎实推进美丽中国建设的实施意见》要求推进近岸海域生态保护修复，深入开展红树林等重要生态系统保护修复。《关于高水平保护高效率利用自然资源推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意见》要求提升海洋等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资源要素供给和配置效能，推动各类自然资源资产使用权等权利组合设置，促进自然资源资产增值增效。

海洋对外贸易稳步增长。2024年，我国船企发挥竞争优势，实现油、散、集、气4大主力船型订单批量承接，船舶产品出口到197个国家和地区。全国水产品出口量同比增长12.6%。海上风电产品加快走出去，中国风电企业获得欧洲最大交易。外需回升带动集装箱市场需求旺盛，海运贸易航线网络不断织密；海运贸易呈现良好发展势头，1-11月，我国沿海港口集装箱吞吐量、外贸货物吞吐量同比分别增长7.6%、7.3%。

促进海洋经济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的建议

中国海洋经济在规模与增速上领跑全球，但需从“大而不强”向“质效并重”加速转型，发展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海洋经济，在全球蓝色竞争中实现从“跟跑”到“领跑”的跨越。2025年“两会”上李强总理所做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大力发展海洋经济，建设全国海洋经济发展示范区。鉴此，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加强顶层设计，打造服务国家发展战略的海洋产业高地

所谓顶层设计，就是要能顶天立地：顶天就要顺应国际社会绿色低碳发展潮流，符合国家政策导向，迈向海洋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立地就是要在相关规划中政府推进工作有抓手，规划的项目能落地。立足新发展阶段，应当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以改革创新为根本动力，以建设海洋强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根本目的，坚持系统观念，更好统筹发展和安全，加快构建现代海洋产业体系，提升海洋科技自主创新能力，协调推进海洋资源保护与开发，努力打造可持续的生态环境，维护和拓展国家海洋权益，畅通陆海连接，走依海富国、以海强国、人海和谐、合作共赢的发展道路，加快建设中国特色海洋强国。

制定海洋经济发展规划十分必要。今年是“十四五”规划的收官之年，也是研究制定“十五五”规划的关键之年。研究制定海洋经济发展规划的思路和内容大致包括，摸清家底、分析面临的形势（机遇挑战），提出总体思路、目标指标、重点任务、政策支撑及其实施等。而重点任务离不开当地的资源环境基础，海洋产业发展现状、人才和技术装备水平等，现代化海洋牧场建设，沿海渔港经济区、物流与仓储、海洋能源（包括海上风电并向深远海延伸，波浪能、温差能、潮汐能、海水制氢）开发、海洋生态环境监测及其相关产业链的数据采集、人工智能，以及政策举措和组织实施。

制定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规划，既要避免“以昨天的经验制定明天的规划”，也不能脱离实际“纸上谈兵”。国家和地方规划重点应有所不同：国家层面的顶层设计需指明海洋经济发展重点和方向，解决路线图问题；地方规划应强调可以实施的重点工程，解决施工图问题。国家层面可以规划打造海洋特色城市和“四大湾区”：海洋特色城市可以结合美丽中国建设、美丽海湾建设等规划实施；而四大湾区，主要包括环渤海海洋经济圈，助力京津冀协同发展；沪、杭海洋经济圈，形成东部沿海向海发展的“雁型阵列”；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圈，依托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推动海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打造北部湾经济圈，融入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共建陆海新通道。地方层面，则要发展各具特色的海洋经济，并通过政策引导和规划实施，发展形成服务业国家发展战略的海洋产业高地。

发展新质生产力，驱动和支撑海洋经济转型升级

海洋新质生产力，以海洋劳动者、海洋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海洋产业高质量发展，要能很好满足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要求海洋资源利用效率更高，以尽可能少的资源环境代价支撑经济社会发展，要求以环境友好方式发展形成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和良性循环态势；要求妥善处理发展与安全关系，将粮食、能源的“饭碗牢牢地端在自己的手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丽城市和美丽海湾建设水平不断提高。

近年来，在推动我国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已经出现了一些新技术、新业态和新模式，要加以认真总结，并将技术进步和科技攻关的重点放在破解“卡脖子”的难点和卡点上，形成不同层次、不同解决方案的先进生产力。在国家层面，海洋高端装备是国家重器。因此，要扶持海洋高端装备制造业做强做大，推进全海深载人/无人潜水器、智能海底机器人研发及其应用场景开发；打造世界一流的海洋高端装备制造基地。坚持走装备制造业高端化、规模化、集约化道路，形成现代化海洋产业基地。开发海洋微生物合成药物（如抗肿瘤化合物“海鞘素”）。改造提升传统海洋产业，提升海洋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能级。大力培育海洋新产业，发展海洋产业新业态，形成现代海洋产业体系。在地方层面，从破解问题出发，塑造新的发展空间、支撑未来发展。要锻长板补短板，围绕油气资源开发、水产南繁种苗、海洋生态修复、海洋药物和健康产品、海水淡化等领域进行前沿技术和颠覆性技术攻关，利用人工智能、互联网、区块链等技术，聚焦“海洋+智能制造”，构建海洋产业全链综合业态。提升海洋科技成果转化率，既要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构建上下游紧密合作的联合体，也要整合优化海洋科技创新平台，建立规范有序的海洋科技市场化机制，保障创新要素的高效流通和规模化利用。

加大海洋经济发展和海洋科技创新的支持力度

海洋科技创新投资规模大、建设周期长、技术难度高，既需要完善海洋科技创新顶层设计，也离不开统一高效的海洋创新管理协调体制，加强集成，破解海洋科技难题，支撑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

完善海洋经济发展激励政策。国家已有众多扶持海洋产业发展的政策。在海洋渔业方面，农业农村部印发《关于落实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学习运用“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经验有力有效推进乡村全面振兴工作部署的实施意见》，要“加快推进深远海养殖发展，创建国家级海洋牧场示范区”。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印发了《绿色低碳转型产业指导目录（2024年版）》，涉及绿色船舶、海洋能开发利用和海洋油气装备等海洋制造产业。在海洋服务业方面，《国际邮轮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港口靠港补给的规定》《关于全面实施外国旅游团乘坐邮轮入境免签政策的公告》等有关邮轮的政策相继出台。财政部、交通运输部联合发布《关于支持引导公路水路交通基础设施数字化转型升级的通知》，引导海洋交通运输业数字化转型。国务院印发实施《节约用水条例》，促进海水淡化产业发展。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意见》，国务院印发《2024—2025年节能降碳行动方案》等，要求合理有序开发海上风电和促进海洋能规模化开发利用。沿海各地纷纷出台政策。一些地方将税费服务嵌入产业链各环节，落实税收优惠政策，提供全税费种、全产业链条式的服务。不少地方出台激励政策支持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如对承担保种任务的水产类种质资源库给予补助，对新引进的远洋渔业企业给予一次性奖励，对投资大型养殖装备的企业给予补助等。一些地方提出“全市都是沿海”的系统思维，编制实施临海空间和产业规划，并推动与周边地区的协同发展。‌

要创新金融工具，支持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兴业银行2022年发行首单100亿元蓝色金融债券，支持海水淡化、海洋生态修复项目。海南自贸港拟建国际海洋开发银行，目标是撬动2000亿元社会资本投入深海采矿、海洋生物医药等领域。应将海洋碳汇纳入全国碳市场，探索“蓝碳交易”专项板块，海南试点实现红树林碳汇交易5000万元。此外，还应在蓝色债券、保险等方面加大创新力度。以全球视野谋划和推动海洋科技创新，不仅要跟踪全球海洋科技前沿动态，还要牵头组织国际大科学计划，提升我国参与全球海洋科技治理的能力。可综合使用官方发展援助、慈善融资、混合融资、债务换自然协议等工具，支持发展中国家海洋可持续项目，支持海洋经济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

在海洋领域推动碳循环经济发展大有可为

碳循环经济是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循环利用的所有经济活动；海洋碳循环经济则是发生在从海洋滩涂、近海、远海上减少、吸收和循环利用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的所有经济活动。发展海洋碳循环经济，不仅有利于降低大气中的二氧化碳、保护生物多样性，还能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培育成为经济增长点，可谓一举多得。海草床、红树林和滨海盐沼等海岸生态系统能捕获储存大量的碳并永久埋藏在海洋沉积物里，并成为地球上最密集的碳汇之一。海草床通过光合作用吸收固定二氧化碳，通过减缓水流使得颗粒碳沉降。红树林不仅是滨海湿地的守护者，也是连接陆地与海洋的重要纽带，被誉为“海岸卫士”和“海洋绿肺”。滨海盐沼湿地也被称为潮汐沼泽，分布着芦苇、碱蓬、柽柳等植物，具有巨大的碳捕获和封存潜力。利用海洋生态系统功能，在广阔的海洋发展碳循环经济大有作为。

碳市场特别是中国核证减排量（CCER）进入碳市场交易，使得海洋碳资源转变为碳资产成为可能。沿海各地在开展海洋碳汇产业发展方面取得了明显进展。通过海洋生态系统保护修复，可以激活海洋碳汇潜力，减缓气候变化影响。例如，海南东寨港红树林修复项目产生并交易碳汇50万吨CO₂当量，生态价值转化为收益。又如，山东威海修复海草床500公顷，碳汇能力达10万吨/年。利用珊瑚礁的固碳功能，借鉴世界各地珊瑚白化的治理经验，可以实现珊瑚礁的蓝碳价值。发展可持续水产养殖业也能产生降碳效果，大连獐子岛投放10万立方米生态鱼礁，带动周边海域渔业产值年增长12%，游客量增加25%，实现渔业发展与碳减排的有机统一。

海洋经济绿色发展可以减轻气候变化压力。从能源供给看，海洋蕴含有丰富的可再生能源，海洋风能开发潜力巨大，可减少对化石燃料的依赖；利用潮汐和海浪发电，能提供稳定的可再生能源供应。从减排潜力看，通过发展绿色航运、优化航运路线、推动港口利用岸电，可实现航运和物流业低碳转型。从环境修复看，加强海洋保护区建设，减少过度捕捞和生态破坏，减少塑料污染，推动海洋垃圾清理和回收利用，可以支持沿海社区增强应对气候变化的韧性。要建立蓝碳核算标准体系，通过对海洋生态系统碳汇本底、碳汇潜力和增汇途径的调查研究，实行数据化管理。健全“海洋+统计”工作机制，完善海洋经济统计核算制度，开展海洋工程装备制造业产业链图谱编制与增加值核算试点。依托蓝碳产品交易的经验，打造国际蓝碳产品交易高地，建立多层次、立体化的数字化海洋生态系统碳汇交易模式，参与国际蓝碳市场机制建设。

利用“一带一路”沿线海洋空间，推动海洋经济对外开放建设

推进技术合作与交流。联合国2021年启动了“联合国海洋科学促进可持续发展国际十年（2021—2030）”计划，试图通过顶层设计，推动形成海洋科学解决方案。区域层面和国家层面，开展蓝色经济技术合作和科研交流；区域层面的技术共享、技术互助、数据共享以及国家层面的科研合作与科技外交，有助于降低蓝色经济的发展成本，还可以带来蓝色科技集群的形成，不仅有利于推动各方蓝色科技的创新发展与良性竞争，也可以通过新的合作模式创造更多的共享商机与公共产品。

坚持扩大开放与合作交流，构建海洋命运共同体。这样的实践众多，如中马钦州产业园引入马来西亚燕窝加工技术，同时输出中国的智慧港口管理系统，实现了产业链双向赋能。利用“一带一路”沿线地区的投资机会，高水平建设和提升一批境外零碳产业园，发展保税加工、海外仓、国际物流基地、转口贸易等平台。金风科技为越南茶荣风电项目提供设备与技术装备，带动国产风电装备出口增长35%。中国向国际海底管理局提交了多金属结核勘探计划，可以推动建立兼顾开发与保护的《深海采矿法》，争取更多话语权。可以与发达国家及国际机构合作，提高海上安全、海洋事故及灾害预防的处置能力，为中国的海洋经济活动走向世界提供有力保障。

以科技创新驱动海洋经济发展，让科技创新成为海洋经济发展的强大引擎。在发展新质生产力驱动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方面，汇聚发展海洋科技的全球合力。统筹谋划海岸带地区发展，建立高层次的中央与地方政府、行业部门之间的协调机制，协调解决沿海发展重大问题。研究制定海岸带管理法律法规，保护海湾、河口三角洲、滩涂湿地，强化海上风电、滨海核电发展科学论证和合理布局，保障沿海地区生产、生活和生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