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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浦口出发”——朱自清《背影》创作100周年·父爱主题纪实散文征文作品选登】
春天还在
文/通振远
还是冬天的时候,我就盘算着在春天里做什么做什么的,对来年的春天充满了期待。儿子也计划了一番大事想在春天里完成。
今年的春天似乎和往前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春分已到,天就明显地暖起来了。这一天,我和儿子讲解一年四季的划分方法,还动员他开始少穿点衣物。窗外的柳枝好像还没有吐蕊,春天仍像只停留在我的感觉里,我在触觉中静待春天到来。春分的第二天,我就飞往广西去检查工作了。广西是个美丽的地方,一年四季如春,即便是冬天,周围也是绿葱葱的,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冬天的气息。换句话说,广西的四季是模糊的,四季在如画的美景中是稀里糊涂的。
然而,在我,对今年春天的期待似乎从来没有过的强烈。或许是因为以往的春天在我的人生记忆中或淡忘或模糊,甚至不曾有半片印象。想起来,又有些伤感了。
童年的春天真的没有太多印象了。那个年代给我的唯一印象是满眼里都灰色的,春天静静地来,又静静地去,也有春暖花开,也是燕妮声声。大人们都在平静地工作着,孩子们满院子嬉笑,日子谈不上单调,但是绝对算不上丰富。我记不清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是不是一个很安静的孩子不得而知。记忆中不多的片段是在春天里放风筝和挖野菜的情景,这两件事好像于孩童而言都是件很快乐的事情。一扬飞天风尘路,半扇蔚蓝印我心,小小的风筝或许承载了我的梦想。飞扬的风筝、一路的小跑和欢乐的笑声,深深地印在记忆里。挖野菜也是童年快乐的源泉之一。童年一直陪伴在父母身边,无论回家的路有多么的暗长,但总有一盏温暖的灯亮着,有父母温馨的等待,回家的脚步很轻盈。父母精心地呵护成了温暖的港湾,春天虽然记忆模糊,但是家却温暖得实实在在。
上学之后,我好像很忙碌的样子,每天都在书本里行走,一路地行走。春天的去来好像不是很在意。透过教室的窗,看见过外面的柳枝绿了,鲜花盛开了。但是,柳芽什么时候开始吐蕊的,花儿什么时候开满枝头的,却不能准确说出来。那时候的我遍访书籍,绿枝满头、鲜花遍野似乎只存在书本里,也似乎只在书本里追寻春天的回响。
后来,自己离开了家乡,走向了远方。人好像一直很忙,一刻不停息地奔波着,忙碌于人生的构建,忙碌于内心的充实,忙碌于一些无谓的挣扎。尤其是工作以后,这种忙碌更是明显。在行走的过程中,偶尔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也只是匆匆地心动一下。稍不留意,回头一看春天早已不知踪影了,内心没有了春天的欣喜。相反点燃的却是思乡的苦,远在外乡的父母成了心头的牵挂。举目为亲、子孙绕膝的人伦之乐在极力追逐的物质社会里变得有些奢侈。
我不知道儿子眼里的春天是一个什么样子,但我总想把春天的美好留给他,留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春来之前,我就策划着带他去哪哪哪踏青,游历春天,感受春天,期望在他人生的初处留下一些美好的画面。儿子最近确实长大了,个子高了许多,也经常一个人锁上房门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做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情,偶尔也会伤心地趴在桌子上哭泣。这些半年以前都不会发生的画面,让我深刻地感受到儿子长大了。在教育儿子方面,我较之他妈妈而言更偏向于自然和宽松,我希望儿子能在自由的环境中健康快乐地成长。儿子有个小理想,想在大学毕业之后出国深造,学有所成。作为父亲,我大力支持他的理想和追求。今年以来,我们给他报了高端英语教育课程,基本上都是周末上课,偶尔是晚上。加上还有一些兴趣班的学习。这样一来,儿子整个星期都在忙碌中度过。我们全家也几乎都在为这个运转。偶尔的间隙,才带儿子去外面转转,放松一下。我一直觉得儿子辛苦,从儿子身上我也隐约看到了自己从前的样子。我有时候真的想让儿子前行的脚步慢点,但是我又害怕自己一时的放纵耽误了儿子的一生前程。在儿子尚未能自主选择自己生活的时候,帮助儿子把握人生的方向有时候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标新立异未必错误,但是跟随主流肯定错不了。这也是我们在无奈中做出的选择。
我曾经在儿子很小的几年里没有在他身边,错过了陪伴儿子人生开始的成长。这也是我内心一直有的隐痛。那几年,儿子是典型意义上的留守儿童。但相比于那些偏远山区的留守儿童而言,儿子还是很幸福的。儿子生活在南方一个城市里,物质上和其他城里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斑斓而富有内容。但没有父母的陪伴确实让人心疼!这种分离是否已在他幼小的精神层面上造成影响,我现在无法判断,那种远离父母的孤独是不是已经植于他幼年的心中,我也无从知晓。那几年,每次短暂团聚后分离时的泪水和呼喊都让我很心碎,至今想起来眼睛还很湿润。
然而,这样的泪水还在这片土地上的角角落落里流淌着。今天乡村的留守的孩子呢?他们求学的路崎岖蜿蜒,回家的路上是孤独的瘦弱的身影和长长的孤独。冰冷的山路、恐怖的风叫,还有漫长的夜晚的害怕,谁又能为他们点燃温暖的灯呢?
以前留守好像只在乡村出现,然而现在,留守似乎已不局限于此了,也不局限于无助的儿童了。无数的无助的孤独的目光在这片天空下张望,儿童的,老人的。这种张望在春天里变得那么悲情,这种张望能照亮温暖地回家的路吗?
作为普通的人,我们无法左右社会的发展,但是基本的人伦需求确是一样的,普天下的父母的心也是一样的。社会的发展不能践踏人伦,否则就是一个不健康的社会。物质的丰富永远弥补不了人伦的裂隙。就像春天一样,温暖不可或缺!
我在意春天,尤其是今年,尽管错过了春天的开头。但出差回京之后,我发现春天还在。楼下公园里的花还在拼命地怒放,一股脑地把花瓣不停地展现给你。柳枝也沾满了绿叶,长长地垂在那,随风摆动。在这个春天里,万物都在绽放自己的美,好像也在企图淹没那些曾经的苦,淹没那些不为人关注的隐痛。
春天确实还在,我也策划着在接下来春的日子里带儿子去郊外转转,领略春天的气息和美丽,不错过花期,高兴地接纳温暖。春天就像父爱一样,温暖又无处不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在公园里,我想折一枝绿柳,盘成柳环,戴在头上应和阳光。后来,想想作罢,好像那是夏天的事了。
【作者简介】通振远,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北京老舍文学院学员、中国现代文学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剧作家协会会员、北京市丰台区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代表作品:《地铁里的那个小男孩》《我的宝宝,宝宝的宝宝》《春天还在》《黔灵湖》《那个男人》《奔头》《母子》等。曾荣获“我是作家”首届全国原创文学作品大赛“新锐作家奖”等荣誉。
来源:中国散文学会
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PDX__kAjeOEAnNM82FHO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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