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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回三十八中》

    中经总网  2025-05-19 23:22  郑欣宇   浏览量:109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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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回三十八中》

    作者:张巨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合肥市城市规模相当小,市区仍然在几十平方公里的环城路以内,南、北、西三面到了老城门的位置就已经很荒芜了,东门除外。东门外是重点发展的工业区,既有关系国计民生的,也有服务群众生活起居的。钢铁厂、化工厂、纺织厂、水泥厂、预制品厂、搪瓷厂、食品厂、木器厂,林林总总在东门外绵延十几公里,熙熙攘攘成就了大片的配套生活区。一条环城河像翡翠的玉带将工厂区与市区分隔的泾渭分明,“小花园”的松树对每一个前来晨练的市中心人也是谆谆告诫,就到这里吧,前面工厂区除了落毛的法梧可没有绿化啦。

    每天清晨,阳光穿过涂成绿色、旧漆斑驳的木框窗户,唤醒了80年代工厂区的家家户户,也温暖着合肥市第三十八中学操场后一排排红砖平房中的餐桌。家庭主妇们开始在或公用或自行搭建的厨房中忙碌孩子们的早餐。各家的早餐似乎是统一按照标准配置似的,馒头是昨晚剩下的,稀粥是早起的外婆新煮的,小菜是自家腌制的萝卜条、大头菜、咸豆角,条件好一点的家庭去年红土腌制的鸭蛋还剩一些,可以上桌。不过,一定是要用刀切成两半,整个囫囵吞枣舍不得。切开有切开的好处,红土腌制的蛋黄中红油四溢,不用下嘴看着就能下饭了。“哟,这个鸭蛋空头这么大,那个贩鸭蛋的骗子!”奶奶外婆们恨不得实心的鸭蛋才不吃亏呢。随着一声声二八大杠叮铃铃的声响,孩子们背着绿色的军用书包,大人们穿着非黑即蓝的衣服开始了忙碌的一天。不知谁家的媳妇在屋里叫了一声:“假领子没带好啊,他爸”。想起了什么,又追出门来喊道“中午借一百斤煤球票回来,这个月的用完啦”。

    我的家是其中的一间,大约不到20平米吧,在靠山墙窗户的方向加了一堵墙,隔成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分布的里外两间,父母住在里间,我和哥哥在外间。公共过道的对面利用前排平房的后墙搭建了一个3、4坪的厨房。由于家长工作忙,常年有外婆或小姨来家里帮忙照顾我们两个孩子,5口人就这样生活在挤窄逼仄的空间里许多年。我们左边的邻居有个三、四家便到了学校的外墙了,并无路可行。出家门只有向右一条被两排平房挤压的甬道,连接着学校操场边的小路,小路再穿过教学楼的门洞前往学校大门,前往外部的世界。在甬道与小路连接处,一株不知多少年的老槐树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我们这些善良勤劳的老老少少,它也是我每次饥肠辘辘奔向小厨房的指路灯塔。老槐树下,一个公用水池经常在晨曦微露或日落黄昏之时聚集着大姑娘小媳妇、皓首苍颜与粗壮徐娘,她们的辛劳保障着老少爷们儿虽不宽裕但必须整洁的衣着起居。

    学校的操场是一个由碳渣铺就300米跑道环绕着的一片黄泥地,塑胶跑道和足球草坪在哪个年代当然是闻所未闻。每逢下雨后的晴天,操场上便坑坑洼洼无法正常使用了。碳渣跑道只在学校运动会的时候,用白石灰洒出赛道才显得正规了一些。我有幸看见过体育教师的操作:一名老师手持木棍,棍子连接着一个充满洞眼的圆盘,操作者推着这个木棍圆盘在渣道上慢步小跑做圆周运动。令人惊奇的是,他居然一圈圈跑下来各赛道线之间的距离基本都是同心圆。操场的黄泥地也有披上绿装的时候,那是每年秋季开学时,经过一个暑假的休养,野生的杂草总算脱离了学生们脚板的压迫,自由地近似疯狂,甚至于没过了儿童的膝盖。这些杂草我们俗称为“蛐蛐草”,它的草茎到顶部时分了三个叉,按下后猛地向上一拽,拔掉分叉的茎后,剩下的正好是一个草杆头上带着一点须绒,用它来拨弄盆中酣斗的蟋蟀是那样的得心应手。

    学校有两个大门,一个是朝南的挂牌正门,一个是朝西的边门。正门由于通向较为繁华的大通路,因此是教职员工与家属们经常出入的常用道路。边门朝向的是一条荒凉的石子小路,不常有人出入,铁门也是常年关闭的,仅留的小门也只是在放学时开放一会儿。边门对面石子加工厂的吊车吱吱呀呀得像三流歌手吊嗓子,大有练不好就永不停歇之志。儿时不懂,但现在想来这些工人的辛劳,其实就是全体中国人民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爆发劳动热情,建设国家的写照与缩影呀。

    经过一天的玩耍,暮色沉沉之际,孩子们便在胃酸的号召下,肚子里敲着战士归来的战鼓,配合着“属于你,属于我,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的歌声,意犹未尽地返家了。而我却不以天黑回家为失意,因为搪瓷厂的老爷爷经常会在晚上打着手电筒来找我的父亲聊天。手电筒是我那时见过除电灯之外唯一的家电了,他每次一来我就会向家长叫唤着肚子痛,要去学校西门的公共厕所。由于天黑路远且公厕没有照明,所以家长每次都是同意的。现在想来,做父母的哪里不知道孩子们的小把戏,无非宠爱而已。高级家电一到手,天上地下任我走,我照天、照人、再照树,就是不照路。手电的灯光直射漆黑的天空,最终消失在神秘苍穹,那里有织女牛郎吗?各样的光影在行进过程中不断变换形态,夸张地扭曲在大地舞台,影子里没有吃孩子的妖怪吧?有时遇到小伙伴,还把手电贴在脸上从自己的下巴向上照,做出各种鬼脸吓人;有时用手掌捂住灯头,看红红的手掌和血管。此时,肚子痛的谎言早已被玩耍的快乐一脚踢到爪哇国去了。“小弟,快回家,搪瓷厂爷爷要走了,迟了你又要挨揍”,每次都有不合时宜的热心人打断我的快乐......。

    “承一先生快起床,太阳都晒到脸上了”,妻也像热心人一样不合时宜。我想,这篇文字就叫做“梦回三十八中”吧。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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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一,原名张巨,安徽省合肥市人,1974年3月生,现任合肥市公安局治安支队二级警长,国家二级保安师。

    (通讯员:郑欣宇)

    【责任编辑:王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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